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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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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所幹太憑借飄逸的走位, 短短幾秒之內就漂移到了松谷蓮身後,手臂撐著沙發靠背,上半身探出去看松谷蓮手中的冒險卡。

“向某人獻出一個吻。”

話音落下, 驚呼聲就響徹了客廳。

捏著卡牌的手都有些顫抖,松谷蓮露出苦澀的笑容,抽卡的好運完全沒有延續到這裏。

“你的運氣夠好了。”役所幹太拍了拍沙發,手指指向卡堆, “那裏面還有一張是親吻在場的一名異性呢,好歹這張卡沒有限定性別。”

他們在開始游戲之前已經篩選過卡牌,剔除掉了太過火的。像松谷蓮拿到的這張冒險牌, 看著很勁爆,實際上握著誰的手親一下手背都可以, 役所幹太已經準備好貢獻自己的手了。

反正讓松谷蓮親一口又不吃虧,說不定還有人會羨慕他呢, 不,不是說不定,是一定會有人會羨慕他。

畢竟對松谷有不一樣想法的人一直挺多的,只是以前他總是跟大家不太親近, 是那種客客氣氣但是下了課就完全找不到人的疏離,集體活動也很少參加,大家都默認他是享受孤獨的人。

誰能想到到了畢業季, 松谷蓮卻忽然轉變了態度, 開始主動與同學接觸。這麽一接觸, 許多早早被熄滅的火焰便再度重燃了起來。

役所幹太是個直得不能再直, 百折不彎的鋼鐵直男, 但是他也曾分析過為什麽松谷蓮會這麽招人喜歡。

一開始役所幹太將大部分功勞都歸功於松谷蓮過人的容貌, 但是仔細觀察了一陣之後他才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麽回事。

松谷蓮身上有一種矛盾的沖突感。

他是疏離的, 遙遠的。但是每每相觸的視線,客氣的寒暄之後好像都藏著隱秘的求救聲——為掙脫不知名的虛無束縛而發出的求救,好像每一聲都在說他其實也想與大家親近的。

當然了,這種“求救聲”是役所幹太自己總結的,沒有聯想到求救聲的話,大概就是總有人會覺得自己有希望成為松谷蓮眼中不一樣的存在吧。

讓他總是不會為人停留的視線長長久久地凝視著自己,讓他只抱著書的手臂環在自己身上,讓他總是躲避的態度變得熱情。

獨一無二總是格外吸引人。

這麽一想,役所幹太就不為松谷蓮的受歡迎而感到好奇了。畢竟連浪子都有人想去感化,別說是高嶺之花了。但是他以為這種大家遠遠觀賞美景的狀態會持續到各奔東西,沒想到在最後竟然是松谷蓮發生了轉變。

這麽一轉變,可不就讓本來渺茫的希望變得實實在在起來了嗎。所以黑田光才會像看到骨頭的餓狼一樣,熱切又執著地尋找機會,都跟到畢業聚餐來了。

腦海中閃過這麽多的想法,現實中也不過幾秒鐘,役所幹太回過神,提醒道:“松谷,選擇一個人獻吻吧!”

然後他就看到那雙總是纏繞著未知思緒的綠瞳沒有任何猶豫地看向身後的紅發青年,明明沒有說話,但是所有的話都已經用眼睛說完了。

這一刻役所幹太就懂了,恨不得大喊一聲大家都別惦記了,他們院的院草已經被薅走了。

松谷蓮才不知道役所幹太腦袋瓜裏都在想什麽,只是感覺自己可能有點醉了,尤其是冒險卡的內容被讀出來之後,周圍噪雜的聲音一下把他沖得暈暈乎乎的。

喉嚨裏有點幹,吞咽都隱約有點不舒適,嘴唇稍微動一下松谷蓮又想到,他還要履行冒險卡裏的懲罰內容。

役所幹太已經在催促了,松谷蓮直楞楞地轉過身,一言不發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他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如果織田作之助不願意,他沒有明確地問出口,自然就不需要織田作之助明確的拒絕,也就免去了織田作之助不好意思開口拒絕這種可能性。

那麽如果織田作之助是願意的話……

他就會點頭,就像現在一樣。

“松谷!!!”

“快快快——”

“不要拍視頻啊!”

圍觀群眾吵鬧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入耳了,織田作之助身邊的座位被相當有眼力見的同學空了出來,松谷蓮撐著沙發起身坐了過去。

或許是多少被環境中的興奮感染到了,又或許是松谷蓮真的酒量不太好,總之看著似乎只是普普通通幫個忙一樣平靜的織田作之助,松谷蓮不知出於各種心情,低聲問了一句:“織田作,我可以吻你嗎?”

他沒有註意到的是自己的呼吸在問完之後一下變得短促起來,在難得一次沒有情緒上臉的情況下,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雖然圍觀的各位同學已經很迫不及待了,但是對於一向臉皮很薄的松谷蓮,他們還是耐心地多給了一點醞釀的時間。

實際上其實對於另外一位當事人織田作之助來說,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不友好。讓松谷蓮在哄鬧的環境中因為游戲而被迫獻吻,並不是織田作之助心裏所期待的。

他能感覺到松谷蓮現在的狀態也不是正常時的狀態,如果在酒精和氣氛的催化之下發生了更加不適宜的行為的話,松谷蓮清醒之後可能會連夜扛著新幹線離開這座城市。

所以織田作之助在松谷蓮帶著求助看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表示了自己願意幫助他的想法,就是希望松谷蓮可以趕緊完成冒險。

然而事情還是一路滑坡向著織田作之助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去了,僅僅只是一個問題而已,織田作之助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可以。”

喉結滾動了一下,織田作之助聽到了自己有些低啞的聲音。思緒好像飄到了另一個緯度,他冷靜地想著,被太宰說中了,我真的喜歡松谷。

手臂被輕輕地握住,織田作之助順著輕到不能再輕的力道被拉了過去,安全的社交距離在織田作之助的默許之下被縮得很短很短。

役所幹太站在最佳的圍觀位置,但是周圍太吵,他只能看到兩人似乎低聲說了什麽,具體的內容是一個字沒聽到。

“這是我能看的嗎……”役所幹太恍恍惚惚。

松谷蓮和織田作之助什麽也沒做,只是互相靠近了一些而已,但是在一旁看著的役所幹太都感覺溫度陡然上升,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笑得比自己談了戀愛還要甜蜜。

什麽也沒做的兩人在距離被拉近之後不約而同地緩和了一會兒。

在此期間,松谷蓮抿了下唇,確認了一下嘴唇的狀態,沒有幹燥起皮,也沒有過度濕潤。應當是吻過去也不會讓織田作感到不舒服的狀態吧。

親吻織田作這個想法一旦明確,心臟就跳得越來越快,好像在身體裏開了一場音樂會一樣。松谷蓮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隨後不受控制地看向織田作之助的嘴唇。

他是有點醉了,不是有點傻了。

想要完成冒險卡吻哪裏都可以,松谷蓮拽著織田作之助讓他過來已經足夠放任自己的私心了,再過分的……不可以。

他緩緩將目光從淡色的嘴唇上離開,落到織田作之助已經冒出些青茬的臉頰上。上午出門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是有好好刮胡子的,奈何過去一個白天,已經都長了出來,怪不得役所幹太也會認錯他的年齡。

松谷蓮思考的時間太久了,不止圍觀群眾有點急了,他自己也察覺到了愈發不妙的氛圍。

沒有時間再猶豫,松谷蓮右手握緊了織田作之助的手臂,左手擡起,攏在他的後頸上,微微用力,手掌之下的身體就順著力道俯了下來。

好聽話,松谷蓮模糊地想著,織田作之助好聽話,他怎麽對待他都可以嗎?都不會被拒絕,不會被反抗嗎?

危險的想法一閃而過,他閉上了眼睛,眼睫卻在不住顫抖,像是匆忙落下的蝴蝶在掌心瑟縮警惕著。

面對面離得越來越近,所有人的目光都一刻不眨地盯著他們,但在最關鍵的時刻,松谷蓮小幅度地側了下頭,柔軟的嘴唇輕輕地將被懲罰的吻落在冒出小胡茬的臉頰上。

胸膛幾乎都要貼在一起,單薄的夏季衣物沒有辦法為自然散發的熱量添加任何的阻礙。冒著熱氣的掌心貼在後頸上,黑發與紅發親密地交錯在一起,呼吸打在耳畔吹動細小的絨毛。

松谷蓮縮了下身體,手指從織田作之助的後頸上滑下來,按在對方的胸膛上,借著反作用力,用手臂推開了自己的身體。

距離的遠近全程都被松谷蓮一人掌握在手中,織田作之助好像只是完成冒險的道具而已。

但是沒人這麽覺得,他們不知為何慢慢地噤了聲,心中有一個共同的想法。

——感覺松谷的朋友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他吃掉了一樣。

松谷蓮渾然不覺,用手臂掩著臉打了個哈切,眼尾沁出些生理性的淚水,打濕了幾簇睫毛。

“怪不得這麽暈,原來是不知不覺地喝了酒啊。”第一口就唱出酒味的松谷蓮有模有樣地拿起杯子晃了晃,又慢悠悠地放下,“大冒險完成了,大家怎麽都不說話啊?”

“……對!”役所幹太第一個捧場,“松谷完成了。來來來繼續,我記得還有好多人一直沒有抽到鬼牌呢!”

仿佛被點醒了一樣,氣氛又熱鬧起來。

松谷蓮沒有離開被讓出來的位置,他往後一仰,臥在沙發中,沒有什麽精神地歪過頭看向織田作之助:“……好困。”

他擡手扯了下織田作之助淺色的風衣前襟,手指勾在紐扣上:“我們回家吧。”

“織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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